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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迥舍人 北宋 · 夏竦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文庄集》卷一九
伏以先王知文之可以守天下,士之可以司文德,故择聪明方正之臣,居左右侍从之列,思得荐进,以广儒雅。
然则旒冕之侧,贤者不敢自私其禄,皆欲显忠良、拔沉滞以自效。
故君明臣忠而后良士大夫进焉。
龙兴,奄有万国,礼乐之臣列于王庭,而升文章之职,居顾问之地,十而有一,犹比肩也。
迩者执事台阁,蔚有令誉,帝用明试,擢居近臣,斯文载光,远近交庆,孤寒之士皆离蔬释蹻,翕然有膏粱之望。
诚以皇上之明,执事之忠,千载一时,不可失也。
伏念某生长闾巷,结发事师,抱六经知谈仁义,执刀笔知为纪述。
先哲之行,从政之事,虽失其具体,而得其枝派。
其如恓恓京辇间,困于尘埃。
公卿门闼,峻如天梯,而不可履。
物不终否,有时而泰。
果遇执事不有清贵,惠顾寒贱,赐见于清閒之际,而勉其劳苦。
固非敢徼一面之福,幸失得之举。
但念服邹鲁之训,累岁月之功,不敢自贤以妄进,不敢自愚以自退。
伏冀执事平权衡以榷其轻重,开龟策以决其疑贰,设针石以导其聋瞽,使迷途无长往之叹,苦学无虚费之劳。
《传》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踪迹如是,勤拙如是,惟明公裁之。
传法院碑铭1035年10月 北宋 · 夏竦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四、《文庄集》卷二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商丘市
太宗至仁应道神功圣德文武睿烈大明广孝皇帝,以太平兴国七年六月传法院太平兴国寺
今上体天法道仁明孝德皇帝,以景祐二年六月特诏史官追颂先烈。
史臣某拜手飏言曰:唐氏中微,五代多故。
三辰昏祲,九服煨烬。
虎争龙战,糜沸云扰。
我国家题五精之期,起千岁之统。
祛天地之否隔,拯夷夏之涂炭。
剪寇剧以靖摇乱,诛僭剧以遏横骛。
太宗皇帝张天弧,顺斗极,驱除邻敌,驾驭髦杰。
制礼乐于已坏,振文武于将坠。
艺祖以造大业,由太弟以纂鸿绪。
归马论道,投干讲艺。
覆露所及,辙迹所到,罔不辟皇衢,刬霸轨,一文轸,齐量衡者焉。
洎乎六幕谧宁,中宸閒晏,披蠹简,访幽经,观天人之交,探神明之奥,补缀漏遗,讲求希阔。
朝夕之议必稽于典册,小大之政咸本乎根柢。
尝谓佛法之至也,百王不易,历世弥盛。
中原之区宇,绝域之种落,户讽其书,家图其像,一睇窣堵,一嗅薝卜。
或因受以悟法,或睹相以趣善。
感照以应群动,广大以摄万有。
裨德教,省威戮,其来尚矣。
先朝乾德中监遣僧行勤等一百五十有七人,各赐装钱访经西域,今继有还者。
嗟其翻译之废,载祀二百。
非国家削平多垒,奄宅四海,通道夷貉,暨声葱雪,大事因缘,畴能复之?
会鄜畤守吏王龟从上中天竺印度僧法天、梵学比邱法进译经
又北天竺三藏天息灾与其受具母弟施护,各持梵夹来献,符雅意,天实启之。
乃遣内侍郑守钧肇营兹馆,赐息灾、法天等宣译,命光禄卿汤悦等润文,法进笔受、缀文,义学苾刍慧达證义高品王文寿等监译。
由是宪前轨,稽秘藏,依金刚界,扢种子坛,书字源,布圣位,三成藻饰,四事庄严。
藏主译于坛北;
僧證梵义、證梵文,义学僧證义,刊定华字于左右;
润文东南,以资笔削;
监译西南,以肃仪律。
新经既成,制跸临幸,赉物有品,诏赐金额,岁给飧钱一亿六十万,度僧十有一人。
翻译之制,大备于兹。
御制《三藏圣教序》以冠经首,息灾赐名法贤
又诏择京寺童子得惟净等五十人,令肄梵学。
每大电纪辰,贝多启译,经成奏御,召对赐坐,进见甚宠,观者荣之。
真庙绍文,鸿徽累盛。
舞羽而清河右,再驾而羁幕北。
銮旗驻于兹馆,篚币班于法席。
洎乎勒圜,封禅梁阯,上仪交举,盛节咸备。
拥九清之嘉祐,访三空之真谛。
祗适先训,布昭睿藻,作《圣教序》以赐之。
又诏参知政事赵安仁等,并所降制诏,赐名《大中祥符法宝录》。
复以宰臣丁谓、王钦若充使,以宠重焉。
圣上慎徽祖服,光启宗范
长养容覆,极两仪之大德;
睿哲广运,总列辟之能事。
尽美乎万几,宣精乎三教。
悟然灯之授记,当弥勒之嘱累。
以无上之知觉,建大中之教化。
述《三宝赞》,以冠藏录。
众圣欢蹈,群生依怙。
雨花芬都,金光照烂。
恩深归救之本,理极名言之表。
无量功德,非思议之可及也。
兴国壬午距今乙亥五十四载,宠灵积累,妙因殊胜。
有若今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吕夷简以师臣上衮,博达空理,奉制兼使。
参知政事尚书吏部侍郎宋绶以宏材硕德,了悟真际,被诏润文。
有若故枢密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王曙、参知政事张洎、赵安仁枢密副使杨砺、翰林学士承旨晁迥、李维、翰林学士朱昂、梁周翰、杨亿,皆以学通儒释,继司译润。
上哲清流,尽在兹矣。
翻宣表率,则有三藏五人,皆赐朝散阶,累迁试光禄卿
法贤,次法天,次施护,并刹帝利氏,深穷秘密,博通华竺,功成顺化,恤礼尤异。
又次法护,北天竺憍尸迦氏,始隶毗尼,聿修禅诵,先朝以其至自西遐,该明法要,令嗣译度。
次曰惟净,故吴王李煜之犹子,七岁依师,选习梵业。
真皇以其不游西度,精晓贝文,特命主译。
天圣中法护请还身毒,惟净求往阙塞,累表不允。
今皆际会昌期,宣隆教典者焉。
其监译内侍则自文寿至今内藏库内常侍陈文一、御药院入主供奉官阎士良印经院入内高品朱若水,十有七人,皆简擢恭恪,以干院事。
笔受、缀文、證义等僧,则自法进至今文一、法凝、鉴深、慧涛、潜政、清漏、善初、义崇、慧素、存行,及梵学僧文涉、道、慧灯、七十有九人,皆妙择行业,以塞朝选。
其贡经,五印度僧则自法军至法称八十人,取经还华僧,则自辞潮至栖秘一百三十有八人,皆克遂至愿,赞此大缘。
宠赉之数,咸有差次。
其贡献并内出梵经无虑一千四百二十八夹,秘之院阁,译成经论凡五百六十四卷。
续于藏室娑婆之界,以语言文字作佛事,原本缺。
体貌丞相,宠数尊异。
其诞辰翻译,瑞场启罢,并命两府衡弼传香赐会,著为永式。
夷简等诗称谢,有诏刊石。
译馆之荣,于斯为盛。
说者云:译者释也,交释华梵,对传句读,办祛楼之笔,简韦陀之辞,本政因以建之,糅杂句以文之。
广阴入之津梁,续痴冥之灯炬。
宣我象教,功孰大焉!
然而拟于法者空,几于真者静。
染空尚垢,知静犹障。
若夫遗照觉,度禅定,应现无方,圆明具足者,岂有髣髴于其间也哉?
但以千觉度人,始自言语;
八藏垂教,必假文翰。
双林示寂,鹫岭罢谈,五百年中,皆正法。
三十四字,广衍右行,充溢诸天,靡迤东土。
非传释无以达华夏,舍润色无以足言志。
凿五蕴之牖,破三毒之网。
塞颠倒之涂,决苦恼之海。
俾众生竭爱流,灌毁宅,味甘露。
以清凉大士始觉,法身神,通而游戏,其六度之本源乎,万行之因地乎!
宜固谛方言,练横字,审缘起,正思惟。
贯穿宗极,以了密义;
涉猎苍雅,以定华文。
备而不繁,直而不略。
诃四病之微细,拂二见之邪执。
洒之海墨,则诸佛下观;
咏以潮音,则百灵潜听。
使广劫之下,知朝家崇建之美,叹圣上尊向之仁,不其伟欤!
臣早游史阁,尝预译场;
终以钝根,求补外职。
地如亭历,有生之累犹多;
笔若须弥,众妙之门难尽。
哀旧物,俾图懿铄。
奉宸旨,靡敢固辞。
议者以为圣上之建斯铭也,昭贻厥之谋,周文之追孝也;
尚记事之美,陶唐之有文也;
光大度门,能仁之悲心也;
守护正法,有之鸿誓也。
宣是四美,垂厥无穷乎!
龙天降格,神祇叹誉,永锡百禄,大庇中区,皇哉焕乎!
谨为铭曰:
西方圣人,万化幽赞。
兆启于周,法至于汉。
森沉天禄,古经肇焕。
䆗窱甘泉,金人耸观。
机缘合应,梦寤通灵。
东入,愔景西迎。
氎像可传,绘事初形。
具偈难解,译法肇兴。
魏晋洎唐,正闰十九。
变梵成华,翻传代有。
篆隶兼该,典坟旁究。
八备咸精,三难尽剖。
贞元以降,国步多艰。
戎笳沸路,盗戟横关。
悉昙罔学,雷岭谁攀?
法器几堕,慧命将殚。
明明上穹,启我有宋。
尽殛残暴,并苏愁痛。
神武拓迹,圣人垂统。
四貉同文,五天𠨿贡。
皇灵有赫,法宝增光。
精庐再考,译席重张。
半满交显,疑伪兼详。
六义垂范,万颂裁章。
竺典岁臻,华经日续。
液金贲字,彫琼丽轴。
思文祖祢,尊善导俗。
克昌厥后,介尔景福。
皇帝孝思,对越无极。
碑颂休烈,载刊金石。
铺昭上乘,博济含识。
惟皇寿考,时万时亿。
眉山孙氏书楼记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七、《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四一、《蜀中名胜记》卷一二、嘉庆《四川通志》卷五六、民国《眉山县志》卷一
孙氏居眉,以姓著。
自唐汔今,人物之懿,史不绝书,而为楼以储书则由长孙始。
楼建于唐之开成至光启元年僖宗武德殿,书「书楼」二字赐之,今石本尚存。
自伪蜀燬于灾,乃迁鱼𩸾,其居为佛氏所庐,今所谓传灯院是也。
若里巷则固以书楼名。
长孙之五世孙降衷常游河洛,识艺祖皇帝于龙潜。
建隆初,召至便殿,赐衣带、圭田,特授眉州别驾,因市监书万卷以还,然楼犹未复也。
别驾之孙辟乃入都,传东壁、西雍之副,与官本、市书稛载而归,即所居复建重楼藏之,鱼𩸾之有楼则昉乎此。
又尝除塾为师徒讲肄之所,号山学,于是士负笈景从,而书楼、山学之名闻于时矣。
方楼之再建也在天圣初,辟之从兄直讲君堪尝为作记,钱内翰希白、宋景文子京皆赋诗。
辟性倜傥,不耐衣冠,衣方士服。
其卒也,从弟文懿公为识其竁,有「不儒其身而儒其心」之语,故里人又以儒心名之。
比岁楼又燬于灾,书仅有存者。
儒心之六世孙曰某,惧忝厥世,乃更诸爽垲,以唐僖宗所书楼刻揭之,楼视旧增拓焉。
且病所储之未广,走行阙下,传抄贸易,以补阙遗。
竭其馀力,复兴山学。
以余二十年雅故,尝以谒请曰:「仆之用力于斯也,亦既廑勚,公盍为我书之,以诏罔极」。
则序其事以告。
余因惟昔人藏书之盛,鲜有久而弗厄者。
梁、隋之盛,或坏于火,或覆于砥柱;
唐太、玄、文、昭之盛,或毁于盗,或散于迁徙。
本朝之初,如江元叔所藏,合江南吴越之书凡数万卷,而子孙不能有之,为臧仆盗去,与市人裂之以藉物者不可胜数。
余尝偶过安陆,亦得其吴越省中所藏《晋史》,则佚于它人者可知。
安陆张氏得江书最多,其贫也,一箧之富仅供一炊。
王文康初相周世宗,多得唐旧书,李文正所藏亦为一时之冠,而子孙皆不克守也。
宋宣献兼有毕文简、杨文庄二家之书,可敌中秘之藏,而元符中荡为烟埃。
晁文元累世之蓄,校雠是正,视诸家为精,自中原无事时已有火厄,至政和甲午之灾,尺素不存。
刘壮舆家于庐山之阳,所储亦博,今其子孙无闻焉。
南阳井氏之书凡五十箧,则尽归诸晁氏。
呜呼,斯非天地神人之所靳者与!
而孙氏之传,独能于三百年间屡绝而复兴,则斯不亦可尚矣夫?
矧自文懿以来,进士鼎甲者凡三人,而与宾荐、取科第、登显官者又不知其几。
今某又以上书言天下事,尝诏免举,径试南宫。
某之子午之亦与乡举,今仕为□□□□。
虽一名一级未足为人物轻重,而世其诗书以不坠基菑之训,则有昔人之所弗逮者,是恶可以无纪焉?
虽然,余尝闻长老言,书之未有印本也,士得一书则口诵而手抄,惟恐失之,其传之艰盖若此。
惟传之艰,故诵之精,思之切,辨之审,信之笃,行之果。
自唐末五季以来,始为印书,极于近世,而闽浙庸蜀之锓梓遍天下。
加以传说日繁,粹类益广,大纲小目,彪列昈分,后生晚学开卷瞭然,茍有小慧纤能,则皆能袭而取之。
噫,是不过出入口耳四寸间尔!
若圣贤所以迭相授受、若合符节者,果为何事?
而学之于人果为何用?
则谩不加省,然则虽充厨牣几,于我何加焉,可不甚惧矣夫!
余既以复于孙君,遂并书此说为《书楼记》,俾刻之以儆来者,且以自儆云。
昭德新编原序景祐三年七月 北宋 · 李遵勖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二、同治《清丰县志》卷九
予尝历览古贤风烈,子刘子唐刘禹锡有云:「读书三十年,百虑而无一得,然后知世所谓无非畏途,唯出世间法,可尽心耳。
繇是置几案者,皆旁行四句之书;
备将迎者,多赤髭白足之侣。
深入知地,净通还源,客尘观尽,妙气来宅」。
予服勤斯言,景行先哲,而能和长者之论,蹈高世之行者,则见之于故太子太傅文元晁公
一日具手疏,谈向来道义,继以所著《昭德新编》三策相示,且曰:「非尚辞华,多存劝戒,止述大意,勿用虚饰。
自为冠引,申明篇旨,俾之别叙芳矱,用施华椠」。
嘉故人之雅意,遘仍岁之多疾。
文方嗟于将落,公倏悲于先露。
追惟畴昔,泫然流涕。
今里中多暇,一发珍蕴,复雪尘虑,玩绎辞理,有如子刘子焉。
近之者,则薰服乎之媚;
法之者,则性静乎龙鲵之渊。
将广布传谅,资探撷思,其人不可得而见矣!
翰林公以懿文华国,登鸾凤之署,荣于世官;
以淡水论交,挺金玉其相,表于风俗。
怀先正绪馀之感,形尺牍欸密之情,勉从践言,无爽修许云尔。
时皇宋景祐三年七月一日李遵勖序。
按:《昭德新编》卷首,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晁文元道院 南宋 · 裘万顷
五言律诗 押鱼韵
华屋金狨座,雕鞍驷马车
才堪誇世俗,早已落丘墟。
此病久沈痼,无人解扫除。
千年子晁子道院有遗书。
上应变五事奏天圣六年四月 北宋 · 鞠咏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一、《宋史》卷二九七《鞠咏传》
太子少保晁迥虽老而有器识,宜蒙访对,其必有补。
宋故朝请大夫尚书工部郎中天章阁待制上轻车都尉赐紫金鱼袋彭城刘府君墓志铭 北宋 · 宋庠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三、《宋元宪集》卷三四
景祐乙亥秋八月,天子制诏丞相曰:「朕思得忠廉老成之人,参备顾问,其畴宜哉」?
佥曰:「尚书工部郎中刘随史鱼之风,于陵之清,直方秉彝,节贯华皓」。
帝曰:「俞」。
翼日以冬官待制天章阁,褒言渥礼,形于书赞。
缙绅动色,有得贤之贺。
未涉旬,恙生心腹,日臻无损。
九月既望,家老奉祭衣以号东茔,时髦端士相与流涕。
朝廷恤怜,厚赙终录孤之典。
仲豫庚申归葬于开封考城黄城原,礼也。
君字仲豫,其先汉楚元王之后。
十三代祖讳思立,仕为右武侯大将军、襄武郡公,衣冠庆灵,宗牒详具。
大王父利宾,王父运,皆占籍睢水。
烈考济,以石晋之扰,始居神甸。
逮君通贵,累赠尚书刑部郎,封妣侯氏为永安县太君
其高曾以还,亢宗避地之节,悉见于君自撰先人之志,此皆不书。
真宗景德初,君始以乡秀诣春官,覆试便殿,擢进士第,解巾连主安丰仁和县簿
又调倅永康之壁。
邑令有受赇易死生之狱者,君正其诬枉,将抵令罪,漕使李士衡阴为之请,君终不答。
士衡怒,密奏君苛挠,非绥边术。
坐是代归,仍阂冬集。
久之,补南剑州从事
丁内艰,服除,改大理丞,参主详断
宫保文元晁公以重德处辞禁,朝夕献纳,雅知君风力强毅,手疏称荐,因是出通判益州
益号会藩,故事,非外朝臣不俾为贰,洎贪君才劭,故以京司命之。
延登临遣,恩礼无杀。
殿中丞原州
今上继明,转太常博士,关掌河中府
未几,驿召换左正言
囊封尽规,为相国文穆王公不悦。
京府秋荐,命君逻察试席。
入策进士,有一辞异卷者,亦既搆讼,抉以为疵,左迁掌济州商算。
明年,移监平阳郡
秩满,序陟左司谏,入计省户部判官,赐绯鱼。
以疾上书,得济阳符竹。
政成,稍迁起居郎判户部勾院
未踰月,改尚书刑部员外郎御史知杂事,仍副都铨九流之柄,加服金艾。
涉期,以兼官介铜监使务。
明道建元,迁秩七兵
是冬持节使龙庭,出塞冒霜露,足力挛痹。
至其庐,单于命无重拜。
还台,有司以为不敏,降曹承务,典信州
寻复旧官,徙宣城郡
数月,拜今秩知应天府,兼付官钥。
被召赴阙,再居地官之簉。
裁半岁,乃贴禁严之职。
历官十三,受任十五。
虽命有伸屈,而道无磷缁。
精心强力,果于树善。
其佐幕于导江也,异政荦荦,最为可述。
军有宣父,富人穿庙壖为贾区,以出公算。
君下车即移书谯主者,夺其地,春秋率博士弟子,释奠如常礼。
由是裔民识师儒之教。
垒中有李冰遗像,名载祀典,而远方右鬼,因为烦费,岁敛闾左,出私钱以给赛,且至数千,皆先神糈而后国赋。
财用既积,官为簿受,而吏得傍缘乾没。
君尤之曰:「神,贤者也,生以捍患利兹土,而没以血食害斯民耶?
非聪直之意」。
悉罢之。
俗不为井,食于江涘,霜严波涸,则水去军署亘二十里,绠缶系道,官民愁苦。
君乃洞万个,引近山之泉,因地涌伏,遍注官寺。
凿空甃数十,储华清以汲廛里。
有疆域,无雉堞,岁课民斩木为虎落。
地又多火,连甍恐惧,君乃环植官柳数十万,栉比交错。
既已限郁攸之烈,又相累以成援,人到于今赖之。
岷源与沱川并流,垫欲横溃,君规治长堰二百丈,障狂波,趋故道,自成都十三县并免其危。
西南夷以马市边关,为驵侩所欺,君绳其宿奸,夷人悦服。
及后以中伤罢去,蛮髦千馀人,遮使者车,呼曰:「我刘父何在」?
本部以闻,君始得再调,丞于乡棘也。
李溥之劾辞多诋谰,始以商利得幸,党连贵要。
至是牍背谕指,恶不悉暴。
君上书郤其狱,究其奸态。
有诏再讯,卒至重科。
明邪翕翕,无少畏惮。
谏署也,志拾遗漏,以箴朝禁。
教坊举伶籍之缺,有命蜀部输送善优,君建言:「圣主方追三代之隆,敛才聘士,孜孜如不及,奚复迁明诏求贱工?
非所以广德声于天下」。
疏奏,帝悦,遣中黄门申谕,且勖以无后言之隐。
庄献太后敦外家之爱,幸小侯之第,上封援古,两宫咸动,自是终其世不复再驾。
他或讥其恩倖,条其善否,削藁奏御,尚数十百函。
沃心中理,多蒙褒答。
今参预贰卿宋公之去内署也,以建白迕旨,换职守南都
君时副总宪纲,亟上言:「善人,邦国之基,礼乐之宗,不宜外斥,以孤人望」。
事虽中寝,朝议韪之。
为州藩,皆宣威导慈,推行靡密,大指破狡蠹,绥瘠瘼,防检刀笔,下无能欺。
便俗垂制,必图终永。
外台倚重,常为二千石表。
出内风绩,始终无懈。
然刚肠寡偶,矢言好尽,根于忠义,折而不挠。
凡所建明,必欲蹈远猷而遗近利,是则希迁难进,其树立使然耶!
惜乎见识于后凋之馀,开荣于晚节之会,道悠命局,终沦舛踬。
不吊昊天,赍志没地,呜呼!
春秋六十有五。
先是君聘敌之复也,有马十五乘,悉上送官。
主者因其外,不时还赐,及葬輴庀具,家资窘绝。
上闻之,特出库钱一百二十万追酬其直。
服劳处约,殁身弥显。
夫人张氏,以柔嘉辅作,启寿昌为汤沐邑。
三兄,曰洽、平、巽。
巽以君故,仕为大邑佐。
洽隐居,平早夭。
子孝忠,任大理评事
一孙庆馀,试秘书正字
仆与君笃乡枌之契,接朝绅之旧,危言雅行,稔于心耳。
又以嗣裒状遗烈。
见托斯文,辍恸含毫,辞实无愧。
铭曰:
噫嘻仲豫志靡回,昂昂邦直卿之材。
饮冰树政惠可怀,握瑜屡黜心无猜。
生涯将究时甫来,天意难忱贤者哀。
宁神降体掩夜台,瑑辞沈碧扬清埃。
孙敬甫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八九
熹衰病年例春夏须一发,今年发迟者,此衰年老态,欲死之渐,亦不足怪也。
祠官虽幸得请,然时论汹汹,未有宁息之期,贱迹盖未可保。
然姑使无愧于吾心则可已,它非智虑所能避就也。
所喻因胸次隐微之病而知心之不可不存,此意甚善。
要之持敬致知实交相发而敬常为主,所居既广,则所向坦然,无非大路。
圣贤事业虽未易以一言尽,然其大概似恐不出此也。
年来多病杜门,闲中见得此意颇端的,故乐以告朋友也。
所论至善之意甚善,其终烈文一章尤有力。
如陆氏之学,则在近年一种浮浅颇僻议论中固自卓然,非其俦匹,其徒传习,亦有能脩其身、能治其家以施之政事之间者。
但其宗旨本自禅学中来,不可掩讳。
当时若只如晁文元、陈忠肃诸人,分明招认著实受用,亦自有得力处。
不必如此隐讳遮藏,改名换姓,欲以欺人而人不可欺,徒以自欺而自陷于不诚之域也。
然在吾辈,须但知其如此而勿为所惑。
若于吾学果有所见,则彼之言钉钉胶粘,一切假合处,自然解拆破散,收拾不来矣。
切勿与辨,以起其纷拿不逊之端,而反为卞庄子所乘也。
少时喜读禅学文字,见杲老与张侍郎书云:「左右既得此把柄入手,便可改头换面,却用儒家言语说向士大夫,接引后来学者(其大意如此,今不尽记其语矣。)」。
后见张公经解文字一用此策,但其遮藏不密索,漏露处多,故读之者一见便知其所自来,难以纯自托于儒者。
若近年,则其为术益精,为说浸巧,抛闪出没,顷刻万变,而几不可辨矣。
自明者观之,亦见其徒尔自劳而卒不足以欺人也。
但杲老之书,近见藏中印本却无此语,疑是其徒已知此陋而阴削去之。
然人家必有旧本可考,偶未暇寻访也。
近得江西一后生书,有两语云:「瞬目扼腕而指本心,奋髯切齿而谈端绪」。
此亦甚中其乡学之病。
然亦已戒之,姑务自明,毋轻议彼矣。
信笔不觉缕缕,切勿轻以示人,又如马伏波之讥杜季良也。
所论太极之说亦为得之,然此意直是要得日用之间厚自完养,方有实受用处。
不然,则只是空言,而反为彼瞬目切齿者所笑矣。
切宜深戒,不可忽也。
南康《语》、《孟》是后来所定本,然比读之,尚有合改定处,未及下手。
义理无穷,玩之愈久,愈觉有说不到处。
然又只是目前事,人自当面蹉过也。
大学》亦有删定数处,未暇录去。
今只校得《诗传》一本,并新刻《中庸》一本,与印到程书《祭礼》并往。
所寄楮券适足无馀,《诗》及《中庸》乃买见成者,故纸不佳,然亦不阂翻阅也。
毁板事近复差缓,未知何谓。
然进卷之毁,不可谓无功
但已入人心深,所毁者抑其外耳。
所询荫补事实难处,然官年实年之说,朝廷亦明知之,故近年有引实年乞休致者,而朝廷以官年未满却之,不知亦可前期审之于省曹否耶?
按:《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六三。又见《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四八四、学行典卷四。
孙仆射行状 北宋 · 宋祁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四
孙奭字宗古,年七十二岁。
公之先,本乐安望姓,后子孙有徙占博平者,坟墓托焉,遂为博平人
公幼好书术,不事产利。
夙儒太原王彻以五经教授其徒数百人,公往从之游。
及彻卒,有从公质正谬惑者,公厚谢未答。
久之,为言其意,义据深切,人人厌服。
于是彻门下生悉从公以终业。
故其乡之粹然仁者爱之,其里之划然暴者畏之。
会州少文,憎忌儒服,公不见礼,迁至汶上
乐其风土,遂贯籍焉。
顷之,吏上计文,即偕西遣。
端拱二年,擢九经高第,释褐主莒县之簿。
代还,上言愿以本经试最。
司言学有师法,于是以廷尉平太学为讲员。
太宗上庠,诏说《尚书·说命》三篇,动容称善,且叹曰:「天以良弼赉商,朕顾不得若人耶」!
因赐公绯衣银鱼,用是明年切免大丞相以郊礼。
真宗嗣位,再除至殿中丞,又侍讲于诸侯王邸。
赐三品服。
会丁内忧,敦譬还职,是正七经义疏。
以劳再迁尚书屯田员外
他日,帝命执政谕公曰:「朕悉尔懿行,今欲改任他官,具以情上」。
公即对:「君行制,臣行义。
量能授官,君也;
食焉罔避,臣也。
又敢择官,以奸王诛」?
对奏,天子纳焉。
罢宫职,以都官判太常礼院国子监、司农寺
先是,五郊从祀,神无席,尊无幂,七庙时飨,献神哜福,互用一散尊,豆无三豋,登歌不以雍彻。
冬至摄祀上帝,外陔止十七祠。
飨先农乃在祈谷之前,释菜不备三献。
公建言:「独恭不裕,专菲则薄。
恤祀媚神,称而后宜」。
有诏从焉。
自是器备乐完,天坛醊食六百八十有九,祀农更用辛后吉亥,国学献事不摄祠官,重矣。
与诸儒分集《册府元龟》。
帝将东巡狩,揽瑞命,建元封,命公乘驿至塞下,谕契丹所以告成之意。
俄假节以金紫,即王庭赐其君长。
庙饮策勋,叙转职方。
帝察公守正持重,小心谨密,练达光明,才任公卿。
明年,除工部郎中,充龙图阁待制,判登闻鼓院
汾阴诏书,改兵部
始,封瘗二礼希阔于代,刺取属图,公皆焉。
寻介岱帝奉册使。
还,与文元晁公等同主贡条。
知通银台司门下封駮事,兼三班院
真宗已封禅,则西至蔡上,明接万灵于殊庭,大抵名山神灵之封皆望幸矣。
六年,遂下诏用开元故事,款濑乡奉太清之祠。
公上疏,引唐明皇以为言,天子虽喜其意,然谓稽古择善,何常之执,更为《解疑论》以示群臣。
尚书公年耆德茂,重去乡梓,公至是上言不胜父子之情,愿归田里,尽温凊之报。
诏不许,又奏愿守一郡,以便瞻省,制可之,乃守高密
居部二年,拜左谏议大夫,罢待制之职,还台纠察在京刑狱
祥符之降也,始名天庆先天降圣为盛节,诏天下饬斋合燕,费且不赀。
公建言宜罢,以省浮用。
书奏不报。
未几,出知河阳
天禧末县官度用财力,稍稍减郡国祠醮,终如公言。
郊祀恩,改给事中
公连年自表,以尚书公年九十,按礼,家不从政,据令,许解官侍养。
帝览奏叹息,诏丞相府曰:「孙某或请急过家及欲近郡,则听之」。
乃就徙兖州
明年改元乾兴真宗之后元也。
其三月今上即位,例迁工部侍郎
八月,驿召公还,拜翰林侍讲学士
知审官院,仍判国子监
知通进封駮事,兼群牧使
会修先朝实录,以公有胥臣多闻、羊舌肸《春秋》之习,命其典领。
尚书公寝病也,朝廷知公孝,特许乘传视疾,再宿至汶上
实录成,就迁刑部
尚书公齐终,公号慕癯毁。
寻诏夺服,公固愿终丧,上命贵臣敦谕,公不得已还都,复旧官。
顷之,兼判太常寺礼院,再知审官院。
以久次授兵部权吏部流内铨,又兼龙图阁学士
转货,法久而敝,计臣欲揵囊橐,榷浮淫,实繄参定,以兴长利
初,公之劝讲也,不避乱亡,临文未始为讳,有可以规益顺讽者,必谆谆为上言之。
掇五经之切治道者,为《经典徽言》五十卷奏御。
绘《无逸篇》为图,愿置便坐,为位宁观省之助。
时母闱辅政,五日一御事。
公因言古之帝王朝朝暮暮未有旷日不朝者也。
陛下春秋鼎盛,宜日御前殿,见群臣,发扬健粹,览照治本。
而上方奉养长乐,故谦让未遑也。
于是公年七十,因请间祈致所事。
上章者三,皇帝与庄献太后特御承明殿存谕数四。
公顿首,且言劝导无状,以暮日希远途,恐不能自还,无以塞责,乞全首领,为陛下之赐。
因泣数行下,上亦恻然。
犹诏公与今龙图阁学士冯公元讲《老子》三章,又命今礼部尚书晏公殊读唐史。
是日,各赐帛二百匹。
后数日,制诏报公,果不得谢。
更求近郡,上乃从焉。
工部尚书,以本职复为兖州
且命须小会毕,乃得辞。
待礼复数月,请行数矣,乃宴于太清楼,乐阕,上出御飞白书,宰府枢臣大字轴各一,学士以下小字轴各二,惟公与文元大小兼赐焉,朝廷荣之。
并诏赋诗,述所以优待师臣之意。
明日,诣承明谢,且陈将奉违帷幄。
上亟命取《老子》,讲如前章。
既罢,仍有具衣钌带材马之锡。
及治行也,又宴瑞圣园,就赐御制诗一章,复诏近臣为诗以饯。
议者谓汉疏受、桓荣赫烜宠光,不克过之。
明年耕耤,改礼部。
公为政多惠利,尝奏复济渎故道,渫其钟水。
济郓之田,微公其鱼!
所至兴儒学,教导不纯用法律,有足称者。
事皆责丞史掾属,总纲目而已,人皆宜之,不见为治之迹。
明年,以病自乞,上知不可夺,乃听,迁太子少傅归老。
夏五月,疾笃。
戊子,移居正寝,命子孙曰:「明日禺中,吾当逝矣。
且吾在仕途四十年,讫无悔尤。
乃今奉遗体终牖下,君子其以我为知命」。
口占遗奏,初不以家事为言。
又谓子瑜曰:「逮吾属纩,当无内姬妾。
独若与孙在,庶不死于妇人之手」。
己丑,如期而薨。
讣闻,天子废朝震悼。
左仆射策书驿告其第,延其赏于子及孙二人焉。
赗赠称之。
士之仁且贤者,莫不相吊。
徽数令名,洎终并荣。
夫人天水赵氏,以平原郡追启汤沐。
三子:曰瑶,仕历司虞,止员外
曰琪,止卫尉丞
曰瑜,今为殿中丞
息女三:长适高平范昭,季适弟曙,仲适琅邪王景仲,蚤卒。
公于学无不该总,精力彊记,绝人远甚。
以为礼莫大于祭,故诏次宋兴以来郊庙容典,为《崇礼录》;
祭莫尊于天,故本其六名,实则一帝,是康成,排王肃,彷徉千载,贯诸儒之论,为《南郊奏》;
乐莫盛于雅,故裒羽万同律,为《乐记图》;
孝莫重乎丧,故援古塞违,为《五服制度》。
五经之学,章句数十万,后生佔毕,厌苦其说,故作《五经节解》,删去盈辞。
又请以刘昭后汉志》裨范史之阙,《尚书》释古文以检考今文。
孟子附圣立书,庄周根道德之论,律有学科,宜并刊布。
又同定《论语》、《尔雅义疏》,皆镂椠垂久。
唐明皇删定《月令》,自窜新意,其事浅而不笃,公乞复康成旧注,还其篇次。
议虽中格,礼家韪之。
内阁也,真宗赐歌诗俾之次韵,公屡辞,不听,乃有《赓载集》。
资质详审,进止如有寸尺,无儳言遽色。
接诱士类,侃侃如也。
或以奇邪怵之,则玉色山立,不得而挠。
然志尚隐约,器服尘素,不徼福于神,不愧辞于人。
善推己以恕物,不格物以己长。
让夷损怨,称为长者。
尚书公之疾革也,公舐洁其面,以代颒御,未始就子舍褫衣带,养者以为难。
安车之还也,日延乡老道旧为乐。
先时,邑子或从公家宰贷息钱济,剂券纷纭。
酒酣,公命折而焚之,凡散数百万。
其推毂士,不进不止,成就诸儒甚众。
而冯公、谏议大夫孔公道辅先显。
公为内阁,冯甫从初命入太学,不十年,抗茵凭,侍金华,与公同列云。
至于日月献纳,便宜施行者,存于有司。
伏青规,秘皂囊,则诡辞焚藁,外无知者。
呜呼!
公有黄中通理之才,服劳累圣,发舒事业,既光大矣。
第不登三事,谟九德,宁天啬公,蕴而不使尽耶!
将人匮公,赐而弗及庇耶!
知与不知,咸为公恨。
卜竁有日,节惠兹在,敢摭雅行,告于有司。
谨状(《宋景文集》卷六一。又见《名臣碑传琬琰集》中集卷四六。)
蔡:原误作「」,据佚存本卷一○七改。
寂默居士晁君墓表元祐五年五月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四七、《鸡肋集》卷六三、《四续古文奇赏》卷五○、《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二二二、《渊鉴类函》卷二○○、乾隆《新郑县志》卷二五、《宋元学案补遗》卷三 创作地点:山东省济宁市金乡县
寂默居士晁氏讳端禀字大受,居开封昭德坊。
太子少保文元公,曾祖也;
给事中、参知政事文庄公,祖也。
其世家、爵里、谥讳详于国史
庄生部员外郎秘阁校理讳仲衍校理居士
居士世胄蝉联,非少长山林人,且有盛名场屋间,尝为参佐州郡、令大县矣,卒不用以没。
寂默云者,盖尝以此自名,而未尝以此语人。
补之曰:道隐于小成,言隐于荣华。
道之不明也,言之不行也,以夫小成、荣华者,隐之也。
寂默,而道与言显矣。
无成与亏,故昭氏之不鼓琴也。
居士曰:「吾琴故未尝鼓,吾何亏」?
其族人之知居士,与其交游而厚者,则皆相劝,号之以寂默,以实居士尝有志于时,不遭而为此也。
居士七岁,奇警过常儿绝远,见而名,闻而识。
二十岁而尽授六经百家说,又杂取他类书小说丛脞人不胜览者,皆成诵于口,用以自娱。
为文词捷敏,如水就下,騄耳行远,干将立断,无肯綮者。
旁睨其同学儿,方濡墨蹙頞,如拾沈,如忆昨梦不可得,而居士已四顾满意,写纸腹背欲尽矣。
用此,蚤有名誉。
熙宁中,与补之同试开封,尝暂出谒客。
客壁间石刻合序千言,盖手诏赐史臣者。
居士曰:「能一再过诵乎」?
则俱默读。
居士曰:「诵矣」。
某曰:「亦诵矣」。
偕诵偕止,而居士尽习,补之遗二字焉。
无几何,居士举词赋为开封第一。
主司骇其策豪赡异,闻难字非他时举子比,展其卷堂上,自屏及陛,纸穷,顾相诧曰:「尽识此,可以为三千士先登矣」。
然是岁屈于礼部。
又三年,始以经术第进士
意不自得,欲从制举,曰:「此吾汉大夫之世科也」。
时王湖州石父亦制举,喜根持论气豪,老师宿儒少所屈,然独厚居士
居士数从石父道往古,石父通洽,犹自为不及居士博也。
石父因以直言举劝之,而居士故倦游,不复萌意,亦其科废云。
为人和裕明白,不作畛域藏覆,言辩浚发,有所作,意必先人。
外视之类欲速者,而中平夷,实与事阔也。
又事母颍川夫人孝,重去左右。
两从伯兄使淮、浙,居闲不调者十年。
西湖、琅邪山水,曰:「是可以忘老」。
有诗数十百首,至今传杭、滁间。
善为长歌,怪处似玉川子,平处似香山居士
至杂文数千言,叙事极古今得失之辩,则唐人独以诗名如郊、岛者,不能逮也。
文庄齐安夫人,宰相王祁公之姑。
初,王公之自舒来贡于礼部也犹少,出入姑氏如家,后贵为宰相居士以布衣年少往游如平时,不怵于其贵,或饮醉其堂上,剧谭大笑,倾一座。
退而与里闾贱者游,亦倾竭无吝情。
初不见其异,人皆曰:「如居士蚤有名誉,使能稍自矫拂,逶迤以蕲合,必获」。
居士不志于其获,而乐于不矫拂,视不合如其躬之遂。
其知者,则以为气完而守全,其不知者,方且以世礼睢盱一二谇诼之。
呜呼,此其所以穷也哉!
居士自以少孤,依颍川夫人辛苦学问,欲嗣其家声甚力;
既失夫人养己,得疾郁郁,又官不偶,抱所长莫试,滋与世阔,不复自金玉,类李将军既困,负其才能,数与虏角,忘意于无益者。
常人不知爱惜,恐一失不可得,必其诚心好士、知才为难者,方复悼其穷也。
晚尤自放于酒。
一日过故人,饮甚乐,忽悲歌起舞,泣数行下,顾补之曰:「吾若是乎已矣」!
人暂见之,不知其为开封晁大受也,或窃语以为狂。
居士笑曰:「琴张辈所谓狂,狂者进取,吾进取乎哉」?
补之辄从旁赞曰:「鲁漆室女独处,趯然不寐而悲啸,亦狂者邪?
邻人疑其欲嫁,邻人则浅矣」。
然数月而居士卒。
异哉!
补之尝论圣人有中道,若伯夷、柳下惠俱非中者。
故从伯夷之清,则和为不恭;
柳下惠之和,则清为隘。
然二子盖百世师,不有圣人知之,则扬雄所谓饿夫诎臣,非过言也。
然人岂可以皆至于夷、惠?
如陈、张竦,长短不能相效,虽未足与论中不中之际,要曰外轻者差独乐,至所遭薄厚,学者不道也。
居士主簿博野,又为保德军掾,洺州推官,知尧山县事。
其为令,与邑子讲习经艺,有惠爱于人,然居士终无意于为吏。
鲁肃庞士元百里才,其治不治,后人固不当求之耒阳之间,至其言克涪作乐非仁者之兵,岂惟异于鲁肃所期治中事,虽孔明犹当自恨前所以待士元者未也。
韩愈千里马常有,而伯乐常遇
居士卒以元祐五年四月丙午,葬以其年五月戊寅,地则郑州新郑县之旌贤乡也。
配王氏,颍川夫人之侄。
颍川夫人为晁氏妇矜式,王氏恭俭似姑。
居士二子觉之、贯之,皆文学善士。
贯之已得科名,为新乡
后十七年,而贯之始以书来,曰:「顷先君不幸,葬日迫,太仆林旦尝铭之,痛其遗也。
知先君之深者孰与兄?
愿为文表旌贤阡上。
抑先君不至要官职四十六年而没,施为者少。
孔北海志不就,士议处以豪杰;
陶渊明县令,后仰其高。
穷达成败,信不足论,论其人物如何耳」。
补之曰:「孝哉!
是足以大吾族父为不朽」。
系曰:
天之高明,地之无疆,中不知岁之几何长。
人不七尺,当物之一,乃若傅说,以其事业没,而上比于列星之光。
何必傅说
有陵客星,有白长庚,彼微者也,而动其芒。
岂皆如富贵,有功德于商,乃如是其昌。
呜呼居士,世人以为狂,自谓我非狂,既陨于霜,亦扬其芳。
此如陵与白也,身虽没,其才气俊伟,犹耀而不亡也。
论帝后不当与先帝同谥奏皇祐二年五月 宋 · 赵师民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八、《太常因革礼》卷九六、《宋会要辑稿》礼一五之三二(第一册第六六七页)
商以往,谥号盖简
有周之初,典文浸兴。
《礼记》载武王之事,追王太王、王季、文王者,谓太王、王季,既尊以称号。
至于文王,更加以谥法也
太姜、太任、太姒之贤,而尚未有谥,则其礼犹略焉。
于后幽王之后谓之幽后,惠王之后谓之惠后,此皆从王之谥以为称,同王之谥以为谥也
《左传》记景王之后,谓之穆后,则后之有谥,始于此焉。
东周之际,王制所及,国俗不一。
夷蛮远国,易名不及其君长;
中夏诸侯,考行或达于臣妾。
在夷则略,在华则详,礼斯然矣。
其间诸侯,鲁礼尤备。
君之夫人,皆自有谥,不从于夫,独定姒以首末非义,止曰定姒,不称小公。
《公羊》载宋之恭姬者,乃其从夫之谥为配耳,非谓姬之始谥自为恭也
汉室之兴,周典尚近,未能考故,而习秦馀,乃尊太公曰太上皇,又加昭灵、昭哀二后谥。
谥加于妣,而不加于父,号及其姊,而不及其祖,以为失矣。
前汉诸后,皆不加谥,止从帝名以为之称。
赵太后未亡而贬为孝成皇后,此又足以知从帝之谥以为称,非同帝之谥以为谥也
惟卫氏以追尊之故,乃谥思,许氏以早世不遂,谥曰恭哀
盖于时宪度未立,后妃之谥,或有或无,非有定制。
汉家之典,为未备矣。
后汉中兴,世主好礼,考姬周之典,参前汉之仪,既从其帝名,复加后谥。
表帝之名于上,系后之谥于下
光烈皇后者,谓光武之烈皇后也,非兼光以为谥也。
明德皇后者,谓明帝之德皇后也,非兼明以为谥也。
然自明德皇后而下,皆以德谥。
蔡邕以为善恶不实,非行大者受大名,行小者受小名之义
乃追改和后曰熹,安后曰思,顺皇后曰烈。
后之谥虽改,而帝之名不易,又足以知从帝之谥以为称,非同帝之谥以为谥也
魏氏及晋,盖亦因之。
魏武帝宣皇后者,谓武帝宣皇后也。
文昭皇后者,谓文帝昭皇后也。
武之为谥,非后所宜,又非帝名,之名止于一,而后之名得兼二也。
晋之武元皇后、武悼皇后,义亦同此。
传称之止曰元后,曰悼后,史氏追书,又系以武焉。
惠皇后以居位不终,故不得谥,止曰惠皇后,盖从之名,而非后之谥也。
晋称简文帝之后曰简文顺皇后,孝武之后曰孝武皇后,以谥有二,非后之名兼此三者也。
其后宋之文元、梁之武德,并先易名而后系帝号,义犹此也。
后魏本自北夷,而礼同中夏
悼武以上,且从帝名,而由前汉之制也。
明元以降,更加后谥,采后汉之法也。
文明皇后以临朝之故,加谥二字
史氏书曰文成文明皇后者,由之与后俱以文谥,非相从配,故两称之。
后同谥,乃两出之者,又足以见从谥以为称,非同谥以为谥也
唐室因之,亦无所变,太武之后,其谥曰穆,故曰太穆皇后
文皇之后,其谥曰德,故曰文德皇后
睿宗以后,或追改旧谥,或增加本号,故自昭成肃明二后以下,不复配以帝名,史氏之,乃或冠以庙号。
庙号之冠于后谥,又始于此。
朱梁之世,礼官失谬。
梁祖之谥,其名有五,独取其一以系后,谥曰元正皇后
原其本意,谓以后当同谥也。
违误之由,良始于此。
人君后妃,善恶自异,受名之义,安可同也?
五代之际,时运屡改,后妃终位,厥数无几。
后唐正简,有周之宣懿,近于唐制,此颇为得。
圣朝之初,亦因五代之制。
昭宪皇后上谥,有司乃议改明为昭,此于梁世礼官,其意同也。
孝惠、孝明二后,所上谥在太祖之前,而并以孝谥。
及后太祖上谥,乃于谥之中取其孝字,以追配焉。
然臣以为于义虽有违,于文尚未失。
于义有违者,以后同谥以为谥也
于文未失者,谥犹在上,后之谥犹在下也
洎懿德、淑德二后,上谥亦皆在太宗上谥之前,而又并以谥,及后太宗上谥,复取谥之中德字以追配焉。
臣故谓义之与文斯俱违矣。
何则?
者,之谥也,今更在下;
淑与懿,后之谥也,今更在上。
之与后,犹天之与地,上下之位,不可易也。
今乃以所从之名系于下,所配后之谥著于上,远考周汉,次及魏晋、南北诸朝、隋唐五代,未有此也。
臣又闻后之谥,忠和纯淑曰,汉之明德、章德是也,此则帝名之德与后谥之德异矣。
臣不知上此谥者,意谓邪,谓后之邪?
以为也,则不当系于后谥之下;
以为后之也,则不当以为从
臣故以为违谬始于梁世之有司,流祸自彼,积疑至今。
乃者庄怀、庄穆二后,又俱以庄谥,后以谥无庄,方复追改。
而未知违失之源,由于不考。
《书》曰:「若稽古」。
者之作,必考于古也。
《语》曰:「必也正名乎」!
今以谥系于下,后谥著于上,谓之曰正,臣窃未安。
夫革弊去惑,修复圣制,明王之盛举也;
因陋就寡,拘滞所习,愚俗之常守也。
臣幸得以鄙陋之资,值盛明之运,故敢发舒所见,候圣哲而裁焉。
校刻韦应物集后序熙宁十年 北宋 · 葛蘩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六二
权知吴县葛蘩等所校雠《苏州韦刺史集》凡十卷,以相校除,定著五百五十九篇,皆以辨析,可缮写。
刺史洛阳人姓韦氏名应物贞元中左司郎中出为苏州刺史,其详不载于正史,不可得而考也。
其为文峻洁幽深,词意简远,指事言情,格力閒暇,下可以凌颜、谢而上可以薄风、骚。
摆去陈言,纤浓合度,而自成一家,想似其为人也。
繇贞元逮今,三百馀年,而刺史之文传于世者,寥寥不知其几也。
熙宁九年,天子命度支郎中昌黎韩公出知苏州事。
公至则芟剔弊蠹,敷施德惠,而盗遁奸革,治若神明,期年而政成。
方是时,天子平交趾,定河隍,而四方有庆,公于閒宴之际,视学校,讲书史,以文会友,赋诗吟咏,而乐道前人之休,于是得晁文元公家藏韦氏《全集》,俾寮属宾佐参校讹谬,而终之于,始命镂板,将以传之于后世。
嘻!
昌黎公之志可谓远矣!
其为政明白爆耀而不敢忘前人之善,其文章清新雅丽而不敢忘前人之法,其行己刚毅明敏而不敢忘前人之行,是宜位与才称,而荣象其德者也。
千里之任,其能称乎!
后之人诵韦刺史之诗而闻寮属宾佐之言,其能忘昌黎公之德乎!
谨第目录如上。
将仕郎、守长洲县管勾河塘沟洫王昌虞,将仕郎、守陈州司法参军充州学教授霍汉英登仕郎、前监杭州盐官县岩门蜀山盐场、权知吴县葛蘩等校。
按:《韦刺史诗集》附录,四部丛刊本。
四明尊尧集后序 北宋 · 陈瓘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八五、《四明尊尧集》卷一○
右《四明尊尧集》者,刍荛改过之书也。
谏省所论,合浦所述,妄推王荆公以为神考之师,又妄以王荆公拟于伊尹,议论乖错,得罪公议,窒愓悔恨,故不敢不改也。
夫刍荛者,匹夫之采薪者尔,其人未必有知,而其言或不可废,心窃效之,此集之所以作也。
圣主询知,因命取焉,此集之所以达于上也。
野人之芹,欲献无路,适逢诏索,鼓舞而进之,自以为适及其时,不知其可不可也。
集有序,进集有表,自得罪至台又有谢表,瓘所以改过之因,并所以得罪之由,皆具于二序一表之中矣。
夫辟廱坐像,天下之有目者无不见也;
天子无北面之礼,天下之有耳者无不闻也;
神考任相,先举后黜之序合于虞舜,天下之有心者无不知也。
刍荛虽是,亦有目有耳耳有心之民耳。
四海九州岂独一刍荛哉,集众说而进之者,乃刍荛之任,易轻生者尔。
其心以我宋为重,而不合乎明哲保身之义,下愚不移,不可改也已。
政和元年十一月,始至窜所。
二年正月尚书省劄子委台守取索《尊尧集》副本。
副本在明州徐璋秀才家,台守于朝旨之外遣兵官突来追摄,囚之于石佛寺,然后遣兵官入家搜索,并牒明州兵官搜索徐璋之家。
初,瓘之所撰《尊尧集》有二,合浦其一也,四明其二也。
合浦所著,不忍以荆公为非,故其论皆回隐不直之辞。
每自览此书,内愧外汗,是故离家之日,独取改过一集置于行箧。
到台不敢复阅,即以寄于数百里之外,属友人藏之。
及自石佛寺得释,又遣仆往通州本家取索前集之藁,以俟再索。
五月,果又有旨取合浦集副本。
然切考批中之诏,辞旨温润,然后知正月之索,奉行峻切,非圣主之意也。
瓘自抵丹丘,臲卼尤极,人情畏恶,日甚一日。
当此之时,察之于众毁之中,知其有爱君之意,虽在危辱,或庶几乎无憾者,复何人哉?
贤士大夫嗟悯之馀,或恶其以讦为直,或责其干时而动,或疑其所以著书者初缘私隙,或谓其所以忘生者专为取名,往往多中其病。
呜呼,直而不讦,动而不干时,以公灭私,名实相副,此皆贤知之事也。
愚不肖者,而责之以此,是乃贤士大夫乐成人之美者汎爱长厚之情尔。
又或以谓,善善恶恶者《春秋》之义也,刍荛之书曷可僭此?
瓘则以为不然。
孔子曰:「吾志在《春秋」》。
孟子曰:「乃所愿,则学孔子也」。
孔子乃万世圣贤之父,孟子乃百世学者之兄。
父其父、兄其兄者,皆子弟也。
父之志、兄之愿皆本于《春秋》,则天下之为子为弟者当继其志、随其愿而已矣。
义当继随,乃古今子弟日日常讲之事,若以是为僭,则是弃此而取彼者为不僭矣。
又况天尊地卑,即是君臣之义,凡在覆载之载,有心知血气之类,皆由其理;
由之而不知者,非不具也。
父坐而子立,羔羊有之;
君一而臣二,蝼蚁有之。
夫羊蚁刍荛,其性虽异,而同具之本皆出乎一理。
自太古易其位,则此理倒矣。
刍荛之所论者,论此而已尔。
故瓘进四明表云「岂敢有善善恶恶之辞,但欲明尊尊卑卑之义」,何尝有僭拟之论乎?
取诸羊蚁,验诸天地,然后知辟廱坐像及天子北面之说为不然耳。
初,建中靖国元年,蒙恩除实录院检讨官,瓘辞不敢受。
当是之时,未有辟廱坐像,而王氏自圣之书已在史院矣。
铺张短薄之词,纪述我宋之事,知而为之,其亦忍乎?
自王氏作画赞以来,宗王氏者皆以荆公为过孔子矣。
画赞唱于前,坐像应于后,迨今三十馀年,元祐学术虽已焚荡,而熙宁之异论,其在人心者未泯也。
中丞吕公所陈十事,瓘尽取其言载于集中。
又《日录》所造熙宁之初对上之言曰:「他时共致太平,惟吕惠卿一人可望」。
又尝谓:「吕太尉之学出于生知」。
熙宁之末吕太尉宛丘奏劄之言曰:「安石闻望一旦扫地」。
又谓:「臣之所言,皆中安石肺肝之隐」。
瓘于《尊尧集》亦载此语,因系之以言曰:「吕某吕某,其趣虽异,而中其肺肝之隐则一也」。
凡集中所载,如此之类虽曰得之公议,然而取舍之际亦系刍荛一时之见,岂敢以私意断其是非乎?
更在后之君子审辨而已。
瓘窃谓,天下大理,譬如一身。
众贤之在身,犹手之有拳指也。
其为拳也,融纳而不贰;
其为指也,分布而不一。
指缩而为拳,拳舒而为指,或弛或张,皆此手也,一动一寂,皆此身也。
身者,天下之大理也,鼓身之物,其唯手乎!
圣主圣度如天,无不包覆,前日放废之臣时一叙复,不终弃也。
一日举而询之,则必各有对上之言矣。
陈大理,博访公议,则神考任相终始之意,我宋强盛不拔之本,何患于不白哉?
今日刍荛之死生何足算也!
俚谚曰:「市无丹砂,勿弃赤埴」。
卢华并试,野医退藏,此亦自然之势也,敢不知乎!
敢不知乎!
前年初抵丹丘,即杜其门,默自喻曰:心所欲陈,茍已无憾,而今而后,可以忘言矣。
然而录取副本,内外纷扰,又半年而后定。
方追逮囚闭之时,旨外施行既不可测,顾计日前,因有系吝之意。
既而愧且嗼曰:口谈致命,而心则动摇,将何以善其死哉?
念自离合浦以后,十年之间,光阴精力毕于此集矣,终误咨询,声实俱堕,尚欲操之而不舍乎?
初政典局,奉旨取索,瓘以此集未经奏御,非人臣所得先见,故亟封具奏,请于御前开拆,由是径达一览。
主继尧之时,闻尊尧之说,心开纳,留中不复降出,昔者窃闻之矣。
尚书省取索本副,劄子付台守,乃云:「其《尊尧集》元初进本在张商英家,已下衡州取索,兹乃实封,不下司」。
密劄之语,非万方疏远所可遽窥者也。
今除副本之外,尚如此藁,不敢复藏于私室矣。
欲罄其馀语,跋于此集之后,以俟后贤。
而心力疲乏,恍忽健忘,每思索文字,则悸眩不宁。
临纸数休,勉强累日,仅能终篇。
人知其臲卼且死,而不知其衰耗又如此矣,虽复恋此馀生,将何以哉!
又况绝禄以来,茍营活路,积垢如山,死有馀愧,虽并举百川之水,其将何以自涤乎?
就使鹪鹩之命幸脱宽网,而身心垢惫,亦明时之弃物矣,敢不知乎!
敢不知乎!
安养不在彼,浮云非我有」,此涑水公所谓安乐国也,洗心之药莫良于此。
晁文元公亦云:「但以无生一方遍治众病」。
前哲之所自悟,先觉之所躬行,实告之矣,心不顿革,敢不习乎!
渊冰之地,死将及之,尚敢懈乎!
盖捐书不读,亦不复为文,冥心待尽,自今日始。
呜呼!
生而为太平采薪之民,殁作我宋无憾之鬼,复何事哉!
而今而后,真可以忘言矣。
此可与知者道,难于不知者言也。
政和六年八月二十八日,特勒停送台州羁管、前宣德郎赐绯鱼袋陈瓘书于宝城之南。
种放 北宋 · 王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一五、《皇朝文鉴》卷一三○
景德二年右谏议大夫种放赐假游嵩山真宗资政殿置酒饯,侍臣当直者四人预之。
时有司不宿戒,宣召既集,皆相顾莫敢就坐。
上乃亲定其仪,翰林学士晁迥西面侍上,资政殿学士王钦若东面侍上,知制诰朱巽南次待制戚纶南次钦若北面对上,示特客之云。
酒半,上作七言诗一首赐奉和,侍臣应诏皆作,而钦若最后成二首焉。
初,放养其母,隐终南山,讲经书,著《嗣禹表》、《孟子文》,秦诸生多从之游。
其母好道家言,修辟谷之术,阿其好,终身不娶妇。
世以其能行人之所难,益高之,朝臣屡表荐闻。
太宗召之,辞疾不出。
上即位,张齐贤以旧相守京兆,又荐焉,乃遣内供奉官周班赍手诏召
应召,既至,拜右司谏、直昭文馆
赐名第什器,御厨给膳。
四迁至工部侍郎,卒。
虽居官,屡请假还山,上辄为作诗置酒饯之。
后赐两制三馆学士等御筵,饯于琼林苑
常手诏问以政事,欲大用之,辞乃止。
昔尧起舜于畎亩之中,位以司徒
商高宗傅说于岩野,而位冢宰
彼授受之际,不嫌骇众如此,而功烈竟立,岂藉其虚名而诞后世哉?
窃观真宗特礼宠,近世天子盖未闻也;
而放之行乃叛其所学,以弃人伦为难,有君而无臣,惜哉!
正己不足,则其用舍行止之节曷议焉?
道院集要序治平二年 宋 · 王古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一三、衢本《郡斋读书志》卷一九、《文献通考》卷二三四、《皕宋楼藏书志》卷六五
文元晁公博观内书,精练道行,不徒强学而力行,复勤于撰述,以开导后觉为心。
其所著书曰《道院别集》,曰《自择增修百法》,曰《法藏碎金》,曰《随因纪述》,曰《耄智馀书》。
余尝得遍阅之,以为名理之妙,虽白乐天不迨也,辄删去重复,总集粹精,整比义类,使便观览,列为三卷,□曰《道院集要》。
公讳,在缺文学居禁近,官至尚书,屡辞荣丐缺太保致政于家,老而不衰,寿几九十。
缺详见国史云。
宋治平乙巳清源王古题。
按:《晁文元公道院集要》卷首,明嘉靖晁氏宝文堂重刊晁氏三先生集本。
月令注序 宋 · 金恕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六四、《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二一二
《月令》者,古相传周公所作也。
独至后汉郑康成,则以为吕不韦所说。
今《吕氏春秋》皆载《月令》一篇。
康成之意,以三王之官有司马无太尉太尉者,秦官也,故以为不韦所作。
然以今观之,《月令》一书,其于天时人事以及夫动植飞潜一名一物之细,无不推考其理,以究其至精至微之极,信非圣人不能作也。
大抵不韦氏之书多捃摭古人,稍加缘饰,以为己作,安知太尉之官非不韦故为参错,以伪乱真,使后世深信不疑,以为此真吕氏之书耶?
至唐开元中,诏集贤学士李林甫、陈希烈、徐安贞、直学士刘光谦齐光乂、陆善经、修撰官史元晏待制梁令瓒等注解。
自第五易为第一,遂以冠《礼记》之首,其于是编尊信诚隆。
然其附益时事,改易旧文,则殊失古初之旧矣。
至有宋太宗皇帝淳化初判国子监李至请复行郑注,未果;
真宗皇帝大中祥符八年龙图阁待制孙奭上言,以林甫等抉擿微瑕,蔑弃先典,方今儒业大兴,宜复旧式,乃缮写郑注《月令》一本,乞付国子监颁行,以格于晁迥等议,复寝不行;
仁宗皇帝景祐二年,直集贤院贾昌朝复请行郑注,始从之。
故今世《月令》郑注多别行。
夫以千载相传,历代大儒所定正注释之经,而后之人必妄为穿凿傅会,以快一时之私见,迨有圣主贤臣、名儒硕学者出,终必溯其源流,返之古昔,而一时师心臆说究同弃屣,则亦何益之有哉!
予故识其兴废之由,以贻后之君子有所观省,以为好事妄作者之鉴云。
晁子止合州 南宋 · 史尧弼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二六、《莲峰集》卷九
伏审荐被恩荣,光膺郡寄
一麾出守,已夙著于风谣;
三命益恭,宜茂隆于天眷。
宠灵狎至,欢诵交腾。
恭惟知府学士业履精深,器资宏博。
盖养以文元之事业晁迥。),而畅以太史之风骚晁无咎。)
景迂之道数以根其中晁以道。),崇福之词华以丽其外晁之道。)
全提祖印,参妙贯于心传;
益显家声,集大成于玉振。
故虽处二千石之重,而不骄于富贵;
犹且阅三万轴之藏,而间出其绪馀。
将大用之,岂久居此?
赤水巴川之会,有铜梁石镜之奇。
冠盖往来,集万艘于江浦;
仙真隐见,遗九鍊于茅山
资道德之照临,庶风流之衣被。
坦然正路之日启,行矣大贤之汇升。
笔倒三江,合蒙稽古之力;
政成馀地,姑试发硎之功。
尚疑暖席之未遑,已有追锋之遄至。
某夙蒙恩奖,叨预姻联。
闻休命之播传,喜穷途之荫映。
密分馀润,犹切小人之便私;
伫入中台,即为天下之公贺。
仁王护国般若经疏神宝记序绍定三年七月 南宋 · 释善月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一三
易于通经,难于作记,欺佛也;
易于作记,难于通经,欺祖也。
愚于佛祖之道不敢欺,而或有述焉,亦各适其缘尔。
先是,经疏始播于日本,卒授于海舶,其教法之隆污,往来之艰险如此,晁文元公之后景迂先生之序详矣。
方今圣君贤相主盟宗教,顾此经法,寔为国宝,而独未得记述,为教门缺典。
一日,昭庆讲者行彬抱负是书,谒余于灵山宾次,作而曰:「愿得一记发挥」。
谢不敏,不得已挟以东归,暇日馨炉启卷,三复其旨,顾谓或者曰:「难矣乎!
非所敢知也,抑又年运衰矣,学荒志索,于此岂能及哉」!
或者勉之曰:「此亦宗教一盛事,使见义不为,恶得为勇乎」?
余曰:「诺,姑试图之,未敢以为善也」。
稿成,目之曰《神宝记》云。
惟通人有以订之,庶为他日奉行之张本耳。
绍定庚寅中元日善月序。
按:《仁王护国般若波罗蜜经疏神宝记》卷一,日本大正新修大藏经卷三三。